第7章 平直(7)(1 / 2)

可是这样的日子,我知道永远都只会出现在梦里了。

阿渡忽然拉住我的手,指了指窗子。

我十分诧异,推开窗子,只见对面殿顶的琉璃瓦上,坐着一个人。

那人一袭白衣,坐在黑色琉璃瓦上,十分醒目。

我认出这个人来,又是那个顾剑!

我正犹豫要不要大喊一声“有刺客”,他突然像只大鸟儿一般,从大殿顶上一滑而下,如御风而行,轻轻巧巧就落在了我窗前。

我瞪着他:“你要做什么?”

他并没有答话,只是盯着我的脸。我知道我的脸还有点儿肿,回到东宫之后,永娘拿煮熟的鸡子替我滚了半晌,脸颊上仍旧有个红红的指印,消不下去。不过我也没吃亏,我那一巴掌肯定也把李承鄞的脸打肿了,因为当时我用尽了全力,震得我自己手掌都发麻了。

他的声音里有淡淡的情绪,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:“谁打你?”

我摸了摸脸颊,说道:“没事,我已经打回去了。”

他执意追问:“是谁?”

我问:“你问了干吗?”

他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:“去杀他。”

我吓了一跳,他却又问:“你既然是太子妃,谁敢打你?是皇帝?是皇后?还是别的人?”

我摇了摇头,说道:“你别问了,我不会告诉你的。”

他却问我:“你肯同我一起走么?”

这个人真是个怪人,我摇了摇头,便要关上窗子,他伸手挡住窗扇,问我:“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?”

我觉得莫名其妙:“我为什么要生气?”

“三年前的事情,你难道不生气么?”

我很认真地告诉他:“我真的不认识你,你不要再半夜到这里来,说些莫名其妙的话。这里是东宫,如果你被人发现,会被当成刺客乱箭射死的。”

他傲然一笑:“东宫?就算是皇宫,我还不是想进就进,想出就出,谁能奈我何?”

我瞪着他,这人简直狂妄到了极点,不过以他的武功,我估计皇宫对他而言,还真是想进就进,想出就出。我叹了口气:“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

“我就是来看看你。”他又问了一遍,“你肯同我一起走么?”

我摇了摇头。

他显得很生气,突然抓住了我的手:“你在这里过得一点儿也不快活,为什么不肯同我走?”

“谁说我过得不快活了?再说你是谁,干吗要管我过得快不快活?”

他伸出手来拉住我,我低喝:“放手!”阿渡抢上来,他只轻轻地挥一挥衣袖,阿渡便踉踉跄跄倒退数步,不等阿渡再次抢上来,他已经将我一拉,我只觉得身子一轻,已经如同纸鸢般被他扯出窗外。他轻功极佳,携着我好似御风而行,我只觉风声从耳畔不断掠过,不一会儿脚终于踏到实处,却是又凉又滑的琉璃瓦。他竟然将我掳到了东宫正殿的宝顶之上,这里是东宫地势最高的地方,放眼望去,沉沉宫阙,连绵的殿宇,斗拱飞檐,琉璃兽脊,全都静静地浸在墨海似的夜色中。

我摔开他的手,却差点儿滑倒,只得怒目相向:“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

他却指着我们脚下的大片宫阙,说道:“小枫,你看看,你看看这里,这样高的墙,四面围着,就像一口不见天日的深井,怎么关得住你?”

我很不喜欢他叫我的名字,总让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,我说道:“那也不关你的事。”

他说道:“到底要怎么样,你才肯同我一起走?”

我朝他翻了个白眼:“我是绝不会跟你走的,你别以为自己武功高,我要是吵嚷起来,惊动了羽林军,万箭齐发一样将你射成个刺猬。”

他淡淡地一笑,说道:“你忘了我是谁么?我但有一剑在手,你就是把整个东宫的羽林军都叫出来,焉能奈何我半分?”

我差点儿忘了,这个人狂傲到了极点。于是我灵机一动,大拍他的马屁:“你武功这么高,是不是天下无敌,从来都没有输给过别人?”

他忽然笑了笑,说道:“你当真一点儿也不记得了么?三年前我比剑输给你。”

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,指了指自己的鼻尖,抖了抖:“你?输给我?”这话也太惊悚了,我半点儿武功都不会,他只要动一动小手指头,便可以将我掀翻在地,怎么会比剑时输给我?我连剑是怎么拿的都不太会。

“是啊。”他气定神闲,似乎再坦然不过,“我们那次比剑,赌的便是终身。我输给你,我便要做你的丈夫,一生爱护你,怜惜你,陪伴你。”

我嘴巴张得一定能吞下个鸡蛋,不由得问:“那次比剑如果是我输了呢?”

“如果那次是你输了,你自然要嫁给我,让我一生爱护你,怜惜你,陪伴你。”

我又抖了抖,大爷,玩人也不是这么玩儿的。

他说道:“我可没有让着你,但你一出手就抢走了我的剑,那一次只好算我输给你。”

我能抢走他的剑?打死我也不信啊!

我快刀斩乱麻:“反正不管那次谁输谁赢,总之我不记得曾有过这回事,再说我也不认识你,就凭你一张嘴,我才不信呢。”

他淡淡一笑,从袖中取出一对玉佩,说道:“你我约定终身的时候,曾将这对鸳鸯佩分为两半,我这里有一只鸳佩,你那里有一只鸯佩。我们本来约好,在六月十五月亮正圆的时候,我在玉门关外等你,我带你一同回我家去。”

我瞧着他手中的玉佩,西凉本就多胡商,离产玉的和阗又不远,所以我见过的玉饰,何止千千万万。自从来了上京,东宫里的奇珍异宝无数,可是我见过所有的玉,似乎都没有这一对玉佩这般白腻,这般温润。上好的羊脂玉温腻如凝脂,在月色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。

“这对玉佩我没有见过。”我突然好奇起来,“你不是说我们约好了私奔,为什么后来没一起走?”

他慢慢地垂下手去,忽然低声道:“是我对不住你。那日我突然有要紧事,所以没能去关外等你。等我赶到关外,离咱们约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三天三夜,我到了约好的地方,只见这块玉佩落在沙砾之中,你早已经不知所踪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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